「白鹊」糖
文笔渣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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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小时候很喜欢吃糖,喜欢酥酥软软的糖一点一点化雪般在他口中融掉的感觉。街边的糖葫芦,巷角的棉花糖都是他的最爱。他去那里光顾的次数多了,卖糖的人也跟他熟络了起来,每次一有什么新的吃法都要第一个介绍给他,有什么新做的糕点糖果都会给他先尝尝。于是,每次李白回府,他的父母都会看到自家儿子左手拿着隔壁老李家塞过来的糖串串儿,右手将另一串塞进嘴里,满脸无辜的望着他们。明明知道儿子整天吃糖是不对的,但看在每天李白都会早起勤奋练剑的份儿上,他们也不再多说。
可是天下哪有吃不坏甜食的牙。没过多久,在一天清早,出来检查儿子练剑情况的李父就发现李白侧着身子躺在屋外冰凉的地上,两只手捂在脸上,手中的剑也被丢在一边。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啊,地上凉!”
说完这句话,李父就看到儿子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衣袖子,一只手捂着左边的腮帮子,抬起脸,漂亮的眸子里依稀可以看见一层薄薄的水雾。
“阿,阿爹,我牙疼……”
于是,李父二话不说,宽大的手一把拉过李白的手,带他出门去找大夫。刚出了门,李父就开始数落起了自己儿子,如果不是他整天吃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当时没有阻止他也是自己的一大过错云云。李白默默地低下头装鸵鸟,父亲说到情绪激动时就抬起头点头微笑说好。
说起大夫,整个京城就只有那么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技艺高超的了。所以,李父想也不想就拉着李白去找了好几条街以外的徐福大夫了。那里看病价格有些昂贵,但是李家怎么说都是大家,这一点看病钱还是出的起的。
到了那间不大的医馆,李白就看见一个黑色头发中夹杂着一撮白的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一个大草药厨旁边,细细地整理着。
“请问你就是徐福大夫吗?”
李白将脑袋从父亲宽大的袖袍旁探了出来,然后他就看见那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转过身,望着他摇了摇头。
“想必你就是徐福大夫的亲传徒弟秦缓吧,这是家子,刚才多有冒犯……”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那个少年对他摇了摇头。
“今天师父不在这里,医馆不再接客。”
望着李白,李父犹豫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能要人命的,这种经验都是他小时候接二连三的尝试积攒下来的,他又怎么会不理解李白的痛呢?
于是,他一咬牙,向前推了李白一把。
“真是打扰了,可是家子李白牙痛至天明,今天早上甚至晕倒在屋后,医者仁心,能不能麻烦你帮他看一下?”
“徐福大夫的亲传弟子想必将来会跟他一样优秀,我们都对你的医术疗法有信心!如果家子的牙痛可以治好,我一定会重金酬谢!”
李白悄悄地在袖子底下握紧了拳头,迎合着父亲点头,霎时,一阵钝痛又上来了,一抽一抽地牵扯着他的思维意识。
空气沉默了几秒,秦缓终于慢慢走了过来,望着李白天蓝色的眸子,说:
“诊金我就不收了。”
“跟我来。”
说完,他看也不看李白一眼就转身进了医馆后方的小屋。
小屋里面光线不是很好,但并不代表没有。暖融融的阳光夹杂着小屋内陈年的药草香,引得李白像喝醉了酒般沉醉于此。
“过来。”
秦缓清凉的声线在后方响起,李白不得不怔怔地从醉梦中清醒过来,转过身去望着秦缓。
面前长相清秀的少年此刻正一脸专注地搓捏着手中的药材,等他终于抬起眼的时候,李白才发现眼前人翠绿的眸子里盛满了清晨尚未褪尽的星辰。李白被这双亮晶晶的眸子盯得有些脸红,但是对秦缓兴致却上来了,一改之前的乖巧,开始把自己皮猴的本质暴露无遗。
“小大夫,你多大啦?”
“小大夫,你的师父待你好吗?”
“小大夫,你一般什么时候出诊啊?”
“小大夫,你喜不喜欢吃糖啊,我跟你说,两条街外的糖葫芦可好吃了!棉花糖也是!”
“小大夫……”
……
秦缓看着面前的人喋喋不休的样子,不由得扶额。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话多成这样。明明牙都疼了,却还惦记着张家李家的美味糖葫芦。
于是他打算拿着刚挑好的药材拿去研磨,留李白一个人问,等他说到牙又疼了就不会再说了。
可是他猜错了,李白对他的兴趣绝对比牙齿重要的多。他一直问呀说个没完。秦缓眉心一跳,觉得脑袋有些大了。
“闭嘴!”
这一声还是很有效果的,李白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委屈巴巴的望着他,眼神就像刚从水中捞出的小狗一般湿漉漉的。
“现在,张嘴。”
看着秦缓将研磨好的药端到自己面前来,李白乖乖地张开了嘴。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扑面而来。
本来李白的牙坏的也不是很厉害,就是左边的几颗牙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黑洞,现在秦缓也不好在师父不在的时候擅自操作,但一些草药还是可以撑到师父回来的。
“你要是敢舔,就自己上药!”
一脸认真的小大夫嫌弃地说。
迫于面前人的淫威,李白不得不点头配合。
等草药上完了,秦缓又走到了小屋的另一角捣鼓了一会儿,随后伸手将一根纤细的草递给李白。
“为了防止你又像之前一样疼晕在地上,含着这个。”
“一根草?”
“这才不是普通的草!我可是在里面加了一些可以止痛的成分的!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哎哎哎,我可没说不要啊!”
说着,李白就一把拿起那根草含在嘴里。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的是,这跟草他一含就是几十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你不能再吃糖了,不然以后等你没牙了,张开嘴,就没有小姑娘愿意喜欢你了。”
“我才不要她们喜欢我呢!你喜欢我就好啦!”
闻言,秦缓愣住了,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细看的话,还可以看见他的耳尖已经染上了火烧云的颜色。
“说什么傻话……”
在送走李白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送李白一碗自己酿的药酒。也许是希望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别再吃糖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挺喜欢他的吧……
李白回去以后,揭开了那罐尘封已久的药酒,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扑面而来,带着苦涩的味道,伴着风和远处的乐,一齐萦绕在他的心头。
于是,他举起酒罐子,仰起头,学着父亲那样无比豪放地让酒爽快地淌入口中。只可惜,这时的他身子还小,很多酒在倾斜着倒下时都淌在了他的脸上,衣服上,而自己也被呛的不行。秦缓如果在这儿,绝对会说他暴殄天物,然后送他一记白眼。
不管怎么说,酒苦涩的芬芳已经烙印在初尝美酒的李白心里。
喝完酒,擦完嘴,李白叼起草,抱着剑,坐在屋外,看着街上车说马龙一片繁华。而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回来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之前那个黑色发丝里夹杂着少年白的小大夫。
多年以后,在那个事发生之后,原本开在两条街外的小医馆关门了,徐福进宫了,小大夫也不见了。就像在跟他玩儿捉迷藏似的,每次他一寻着来之不易的线索找过去,秦缓的踪迹又隐匿人间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白变了。他不再喜欢糖葫芦,不再喜欢棉花糖。如今被世人称作青莲剑仙的他喜欢喝酒,喜欢耍剑,喜欢行侠仗义,喜欢闲来无事时口中叼着一根草。
最喜欢的却还是当年那个一脸严肃认真,眸子灿若星辰的秦缓……
他的名字被世人传送,他的情无人问津,他的执着也无人知晓。
他知道那人没死,一定在中原这块土地的某一角静静地等着他。
“听说了吗?京城最西边儿的地方开了一个医馆,那里据说有个神医!”
“李四,你家小孙子不是得了不得了的肺病吗,快带着他去看看!”
“真的假的……我的消息就这么不灵通吗?话说这么多年来不就徐福一个神医吗?”
“你错了。那扁鹊的医术可绝对不在徐福之下。只不过……”
“只不过啥?”
“只不过,这个神医是个怪人,半张脸都被紫色大围巾盖住了,有点吓人。收的诊金也贼贵!”
“哇……”
原本在大街上随意晃荡着的李白停下了脚步,望着讨论着的那群人,嘴角扯出一个笑,提起刚打完的酒就往西边走。
京城的最西边有一片茂密的小竹林,竹林里有一个朴素的小屋。那是一间医馆。
李白轻轻地走近医馆,轻轻地推开门。伴随着“吱吖---”一声,一个皮肤苍白中泛着青灰的人抬眼望了过来。
“什么病?”
一道清凉的男声在空荡的医馆响起。就像当年那样,李白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揣着别样的心思。
“小大夫,我牙疼。”
“牙疼,牙疼就……”
扁鹊突然怔住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的下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李白?”
“我在。”
扁鹊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也许是知道这个人在找他,找了好久,但现在的他已经无法顺利说出“好久不见”“辛苦你了”之类的字眼,道歉的,道谢的,问好的都被吞回了肚子里。
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在那张熟悉的脸上。不知怎么,紫色织物下的唇轻轻勾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过分的话。
“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再喝下去,京城里就没有小姑娘愿意喜欢你了。”
“她们喜欢我与我何干。我只要你喜欢我!”
望着熟悉的人,听着熟悉的话,他再说不出类似的话来。
面前人身上染着深秋的风霜与岁月的洗礼,也许他这一次来就是带他走出去。带他走出那件事,这座城的阴霾烽火……
“小大夫,我找了你这么酒,不给点奖励吗?”
扁鹊一愣,随即站起身,用右手拉下了脸上厚重的织物,左手扯过李白的衣领,在他的脸上印下轻轻一个吻。
李白又怎能满足于此,他缓缓揽过面前人的肩膀,一侧脸,便将自己的唇对准了扁鹊的唇。
望着他微红的脸,李白笑了起来。
“小大夫,我心悦你,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
“让我留下来……可好?”
李白并没有收到明确的答复,但从那以后,那间朴素的医馆内便多了一张床,虽然很多时候李白便会不安分地滚到另一张床上来,但是总得来说,李白还是一个不错的助手和爱人,这样的生活正是他们所想要的。
而京城中,又是另一阵风风雨雨了……